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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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後，林月收到了一封信，信封上沒有署名。林月好奇地打開信封，抽出信紙展開來，先看了看落款處，信紙的右下角赫然寫著幾個遒勁瀟灑的字：高三（1）班向陽。是他，真的是他，他就是向陽，向陽就是他，林月又驚又喜，拿著信紙親了親，激動地熱淚盈眶。她興奮地看了下去：
林月：你好！很高興認識你，在這個美麗燦爛的金秋。你像天使般來到我們的校園，來到我的身邊，我的學習生活從此多了一道絢麗的彩虹，認識你真好。願你早日適應東中的學習生活，考上理想的大學。
信的內容不長，卻句句真情實意，字也寫得相當漂亮，都說到了林月的心坎上。林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她擡頭望了望窗外，燦爛的陽光正灑在草坪上，也斜斜地照在她的臉上，暖融融的，就像向陽充滿溫情的眼眸。不，這不是夢，這是真的，林月把信放在胸口上，想讓向陽聽到自己“砰砰砰”的心跳，多麽清晰，多麽自然的節奏，不停地跳動著初戀的旋律，林月有點醉了，臉上一片緋紅。
不久，林月給向陽回了信。從此，兩人雖近在咫尺，卻頻頻鴻雁傳書，在信中交流學習心得，在信中暢談人生理想，在信中委婉含蓄地表達對對方的思念之情。兩顆年輕美好的心越走越近，碰撞出越來越多的火花。
又過了一個月，學校舉行了秋季運動會。操場上人頭蠢動，非常熱鬧。沿著跑道坐滿了全校各個班級的學生，大家都搬著凳子整齊地坐在自己班級的“領地”裏，觀看操場上運動健兒的風采。每個班級都備足了運動員需要的水及一些營養食品，由專人看守著。一些同學站在跑道邊上當拉拉隊，還有一些同學走到操場中間的草坪上去看田賽。班主任很忙，班幹部們更忙，尤其是班長、體育委員和生活委員，他們要時刻關註自己班級運動員的參賽項目，並要做好後勤保障工作。校廣播裏播放著熟悉的運動員進行曲，徑賽跑道兩邊站滿了人，一陣陣加油聲一浪勝過一浪，愈喊愈烈，直奔終點。跑道上的運動員在加油聲中你追我趕，汗流浹背，在最後關頭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奮力沖向終點。一場跑步比賽結束後，從賽場上走出來的運動員，有的臉色發白，有的直喘粗氣，有的甚至站立不穩，由旁邊兩個同學攙扶著，在操場上慢慢地走過來又走過去，一個個像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。只有幾個體訓生運動員，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，只是略顯疲憊而已，甩甩汗涔涔的頭發，瀟灑地走出賽場。
“請參加高一女子800決賽的運動員馬上到檢錄處報到。”“請參加高一女子800決賽的運動員馬上到檢錄處報到。”廣播裏響起學生播報員清脆的播報聲。這次女子800米決賽，林月他們班的趙萍上場了，班上不少同學都期待她能跑出好成績，為班級爭光加分。“砰”的一聲槍響，參加高一女子800米決賽的運動員們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，個個仿佛是脫韁的野馬，激烈地狂奔著，拼命向前，向前，再向前。“加油！加油！”邊上的拉拉隊緊張地呼喊著，恨不得替他們跑上前去。跑啊跑，跑啊跑，跑得氣喘籲籲，跑到中途，趙萍有點吃不消了，腳步稍稍慢了下來，卻馬上被甩了下去，甩到了後面。
林月的同桌蕭明明見狀，吊起嗓門沖著趙萍喊了起來：“餵！趙萍，你還不跑快點，在半途上跳什麽迪斯科？快點跑！”班上同學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。沈英家替趙萍打抱不平，她用一雙小眼睛瞪著蕭明明，嘴裏沒好氣地說：“蕭明明，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，你沒看人家趙萍跑得臉都通紅了嗎？你還這樣取笑她，幸虧趙萍沒有聽到，不然得活活氣死。你自己怎麽不去跑？”“大姐，這是女子800米，女子，你搞搞清楚，你都不去跑，我怎麽去跑？”蕭明明一臉油腔滑調，還吹起了口哨。沈英家急了，撅起小嘴說：“好你個蕭明明，就知道耍賴。哼！不跟你講了！”其他同學又笑了起來，他們的對話似乎比跑道上的比賽有趣。
林月心裏也想笑，但還是忍住了，她有點討厭同桌蕭明明，晚自修經常跟前面的女生講空話，吵得她不能專心學習。而沈英家是她的好朋友，她也不能笑她。“好了，別生氣了，我們去看高三男子的跳高比賽吧。”林月遠遠看到向陽掛著運動員的號碼簿在跳高場地，轉頭跟沈英家說。沈英家正在氣頭上，不想去看。林月靈機一動，反問道：“難道你願意呆在這裏看那個冤大頭啊？”一語驚醒夢中人，沈英家想，對啊，我真是被氣糊塗了，眼不見為凈。“走！”沈英家起身時故意大聲說了聲。“走。”林月應和道。
林月和沈英家手拉著手，向高三男子背越式跳高場地走去。運動員們長得既健壯又帥氣，一個個已然是毛頭小夥子了，正是風華正茂、意氣風發的年齡。向陽是最引人註目的，就算在萬人中間，林月也一眼能認出他來。他是那麽亮麗，一頭烏黑的西裝發閃閃發亮，一雙柔情的明眸閃閃發亮，整個人充滿了朝氣和帥氣，在陽光下亮閃閃的。林月愛慕深深地看著他，如癡如醉。
比賽開始了，向陽第一個跑向橫桿，隨即加速度，背身一躍，瞬間騰空而起，從橫桿上穿越而過，穩穩地落在桿子那邊的墊子上。漂亮！人群中有人喝彩，大家情不自禁鼓起掌來。林月激動地拍著掌心，眼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，她癡癡地望著向陽，真想跑過去給他一個緊緊地擁抱。一個接一個，橫桿越升越高，一輪輪淘汰下來，只剩下向陽和另外一個男生。這是最後關鍵一跳，將決定冠軍勝負。向陽的臉上滿是汗珠，臉有些通紅，他做了個深呼吸，一擡頭，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月，看到了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。向陽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緊張。他稍稍停頓了一下，迅速調整好情緒，憋足氣，鼓起全身勇氣，朝目標跑去。“啪”地一聲，橫桿掉了下來，向陽摔了個跟鬥。“啊！”林月驚叫一聲，拽緊了沈英家的手。“你怎麽了，林月？”沈英家關切地問。林月知道自己失了態，忙掩飾說：“沒什麽，就是剛才那個運動員摔下來被嚇了一跳，我膽子比較小。”“哦，沒事了，他站起來了。”沈英家安慰道。
向陽在摔下去的那一刻，對自己是失望之極，他甚至沒有勇氣從墊子上爬起來，雖然他明白勝敗乃兵家常事，但在林月面前他輸不起，他特想驕傲。在摔下去的那一刻，他聽到了林月的驚叫，他確定是林月，他希望是林月。他聽到她在擔心他，他不能讓她擔心，不能讓她失望。向陽突然又有了拼搏的勁頭，迅速站了起來，堅定地對自己說，向陽，你在林月心中是最棒的，這就夠了。他在心裏暗暗給自己鼓勁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，“啪”，橫桿再次落地，他的競爭對手也摔了下來，大概是被剛才林月的驚叫嚇壞了。這下好了，兩人打了個平手。
裁判果斷地當場決定：“再比一輪。”開始，助跑，加速，起跳，騰空而起，過桿，場地上又一次響起熱烈的掌聲，向陽穩穩地落在墊子上，他成功了！林月的手心都出了汗，她激動地望著向陽，眼裏盛滿了熱淚。感情是如此捉摸不透的東西，讓人又是哭又是笑，喜怒哀樂都在臉上，愛是藏不住的。最後，向陽終於奪得高三男子背越式跳高決賽第一名，他如釋重負，興奮地朝林月擺擺手。林月也遠遠地舉起大拇指對他點讚，兩人默默對視著，彼此笑得很燦爛。
林月和向陽在賽場上甜蜜默契的交流，被站在人群中的李華看得一清二楚，他現在真的確定了那天林月找的不是自己，而是向陽。難怪向陽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收到來信，高一高二兩年加起來似乎也才一兩封。肯定是她寫給他的，李華深深地盯著林月，眼裏燃燒著憤怒嫉妒的火焰，全身血管驟然暴脹起來，他蹙緊了兩道劍眉，咬著牙緊閉著嘴唇，兩手情不自禁捏緊了拳頭。
這天晚上，第一節夜自修鈴聲響後，教室裏依然鬧哄哄的，同學們都在談論著白天運動會的事情。林月的同桌蕭明明是班上的活躍分子，進了教室後，一直喋喋不休地跟前面的兩位女生趙萍和韓香講空話。從白天賽場上的事情到初中部某個女生如何瘋狂地追他，吹得天花爛墜，就差敲鑼打鼓了。趙萍和韓香被他逗得笑個不停。今晚，前面幾排的同學好像也很興奮，“哇啦哇啦”正講在興頭上。大家七嘴八舌的，越聊越起勁，整個教室在鈴聲過後的10分鐘內還是靜不下來，似乎都忘了學習。
林月是個安靜的女孩，她倒可以靜下心來學習，就是同桌蕭明明有點煩，吹牛也就算了，還時不時擺弄手勢，翹著二郎腿一抖一抖的，弄得桌子也無法平靜了，跟著他的腿抖動著，影響了林月寫字。林月實在無法忍受了，她板起臉轉頭對蕭明明說：“餵，請你安靜點，不要老是越界好嗎？影響我寫字了。”說完，沒等蕭明明回答，就拿起筆在桌子上劃了一條直直的“三八線”。蕭明明正講得眉飛色舞，全情投入，他轉過頭來看到林月那張美麗又生氣的臉，楞了一下，下意識地縮回了越界的手臂，輕輕地說了聲：“抱歉，知道了。”
蕭明明正欲繼續演講，發現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。不對，他偷偷地朝後窗外望了望，發現班主任不知什麽時候已悄悄地站在窗外的走廊上，靜靜地觀察著教室裏的一舉一動。“怎麽像鬼似的，不聲不響的，嚇死我了。”蕭明明嘴裏嘟囔著，手上卻攤開了書，裝模作樣地做起作業來。林月也覺得奇怪，旁邊的調皮鬼怎麽忽然認真起來了。她擡起頭朝前看了一眼，發現班主任已站在講臺旁，正臉色鐵青地掃視著全班。她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，心裏覺得好笑，大家讀書大概都是為老師讀的，上個夜自修非待老師親自壓陣。班主任默默地註視著大家，沒有說一句話，嚴肅的眼神裏分明寫著“生氣”兩個字。他在教室裏靜靜地走了幾圈，然後又不知不覺走了出去，悄無聲息的。
大家默默地做著作業，5分鐘，10分鐘，20分鐘，教室裏又竊竊私語起來，有借筆的，問題目的，打噴嚏的，咳嗽的，但沒有之前的鬧哄哄，一切都用低分貝交流著。蕭明明又熬不住了，麻油屁股坐不住冷板凳，講幾句話也是好的。可是沒人跟他講，他無聊地瞥了一眼窗外，發現後窗外又站著個人，他定睛一看，原來班主任還站在那裏。他不禁暗自慶幸，幸虧沒人跟他講空話，否則準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裏去了。“餵，借一下你那本幾何參考書？”林月忽然對蕭明明低聲地說。“OK，你自己拿好了。”蕭明明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，竟然冒出個英語單詞，雖然他在英語課上每每騰雲駕霧，爛醉如泥似的。“你幫我拿，我可不想越過‘三八線’。”“哦。”蕭明明乖乖地雙手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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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月：你好！很高興認識你，在這個美麗燦爛的金秋。你像天使般來到我們的校園，來到我的身邊，我的學習生活從此多了一道絢麗的彩虹，認識你真好。願你早日適應東中的學習生活，考上理想的大學。
信的內容不長，卻句句真情實意，字也寫得相當漂亮，都說到了林月的心坎上。林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她擡頭望了望窗外，燦爛的陽光正灑在草坪上，也斜斜地照在她的臉上，暖融融的，就像向陽充滿溫情的眼眸。不，這不是夢，這是真的，林月把信放在胸口上，想讓向陽聽到自己“砰砰砰”的心跳，多麽清晰，多麽自然的節奏，不停地跳動著初戀的旋律，林月有點醉了，臉上一片緋紅。
不久，林月給向陽回了信。從此，兩人雖近在咫尺，卻頻頻鴻雁傳書，在信中交流學習心得，在信中暢談人生理想，在信中委婉含蓄地表達對對方的思念之情。兩顆年輕美好的心越走越近，碰撞出越來越多的火花。
又過了一個月，學校舉行了秋季運動會。操場上人頭蠢動，非常熱鬧。沿著跑道坐滿了全校各個班級的學生，大家都搬著凳子整齊地坐在自己班級的“領地”裏，觀看操場上運動健兒的風采。每個班級都備足了運動員需要的水及一些營養食品，由專人看守著。一些同學站在跑道邊上當拉拉隊，還有一些同學走到操場中間的草坪上去看田賽。班主任很忙，班幹部們更忙，尤其是班長、體育委員和生活委員，他們要時刻關註自己班級運動員的參賽項目，並要做好後勤保障工作。校廣播裏播放著熟悉的運動員進行曲，徑賽跑道兩邊站滿了人，一陣陣加油聲一浪勝過一浪，愈喊愈烈，直奔終點。跑道上的運動員在加油聲中你追我趕，汗流浹背，在最後關頭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奮力沖向終點。一場跑步比賽結束後，從賽場上走出來的運動員，有的臉色發白，有的直喘粗氣，有的甚至站立不穩，由旁邊兩個同學攙扶著，在操場上慢慢地走過來又走過去，一個個像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。只有幾個體訓生運動員，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，只是略顯疲憊而已，甩甩汗涔涔的頭發，瀟灑地走出賽場。
“請參加高一女子800決賽的運動員馬上到檢錄處報到。”“請參加高一女子800決賽的運動員馬上到檢錄處報到。”廣播裏響起學生播報員清脆的播報聲。這次女子800米決賽，林月他們班的趙萍上場了，班上不少同學都期待她能跑出好成績，為班級爭光加分。“砰”的一聲槍響，參加高一女子800米決賽的運動員們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，個個仿佛是脫韁的野馬，激烈地狂奔著，拼命向前，向前，再向前。“加油！加油！”邊上的拉拉隊緊張地呼喊著，恨不得替他們跑上前去。跑啊跑，跑啊跑，跑得氣喘籲籲，跑到中途，趙萍有點吃不消了，腳步稍稍慢了下來，卻馬上被甩了下去，甩到了後面。
林月的同桌蕭明明見狀，吊起嗓門沖著趙萍喊了起來：“餵！趙萍，你還不跑快點，在半途上跳什麽迪斯科？快點跑！”班上同學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。沈英家替趙萍打抱不平，她用一雙小眼睛瞪著蕭明明，嘴裏沒好氣地說：“蕭明明，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，你沒看人家趙萍跑得臉都通紅了嗎？你還這樣取笑她，幸虧趙萍沒有聽到，不然得活活氣死。你自己怎麽不去跑？”“大姐，這是女子800米，女子，你搞搞清楚，你都不去跑，我怎麽去跑？”蕭明明一臉油腔滑調，還吹起了口哨。沈英家急了，撅起小嘴說：“好你個蕭明明，就知道耍賴。哼！不跟你講了！”其他同學又笑了起來，他們的對話似乎比跑道上的比賽有趣。
林月心裏也想笑，但還是忍住了，她有點討厭同桌蕭明明，晚自修經常跟前面的女生講空話，吵得她不能專心學習。而沈英家是她的好朋友，她也不能笑她。“好了，別生氣了，我們去看高三男子的跳高比賽吧。”林月遠遠看到向陽掛著運動員的號碼簿在跳高場地，轉頭跟沈英家說。沈英家正在氣頭上，不想去看。林月靈機一動，反問道：“難道你願意呆在這裏看那個冤大頭啊？”一語驚醒夢中人，沈英家想，對啊，我真是被氣糊塗了，眼不見為凈。“走！”沈英家起身時故意大聲說了聲。“走。”林月應和道。
林月和沈英家手拉著手，向高三男子背越式跳高場地走去。運動員們長得既健壯又帥氣，一個個已然是毛頭小夥子了，正是風華正茂、意氣風發的年齡。向陽是最引人註目的，就算在萬人中間，林月也一眼能認出他來。他是那麽亮麗，一頭烏黑的西裝發閃閃發亮，一雙柔情的明眸閃閃發亮，整個人充滿了朝氣和帥氣，在陽光下亮閃閃的。林月愛慕深深地看著他，如癡如醉。
比賽開始了，向陽第一個跑向橫桿，隨即加速度，背身一躍，瞬間騰空而起，從橫桿上穿越而過，穩穩地落在桿子那邊的墊子上。漂亮！人群中有人喝彩，大家情不自禁鼓起掌來。林月激動地拍著掌心，眼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，她癡癡地望著向陽，真想跑過去給他一個緊緊地擁抱。一個接一個，橫桿越升越高，一輪輪淘汰下來，只剩下向陽和另外一個男生。這是最後關鍵一跳，將決定冠軍勝負。向陽的臉上滿是汗珠，臉有些通紅，他做了個深呼吸，一擡頭，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月，看到了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。向陽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緊張。他稍稍停頓了一下，迅速調整好情緒，憋足氣，鼓起全身勇氣，朝目標跑去。“啪”地一聲，橫桿掉了下來，向陽摔了個跟鬥。“啊！”林月驚叫一聲，拽緊了沈英家的手。“你怎麽了，林月？”沈英家關切地問。林月知道自己失了態，忙掩飾說：“沒什麽，就是剛才那個運動員摔下來被嚇了一跳，我膽子比較小。”“哦，沒事了，他站起來了。”沈英家安慰道。
向陽在摔下去的那一刻，對自己是失望之極，他甚至沒有勇氣從墊子上爬起來，雖然他明白勝敗乃兵家常事，但在林月面前他輸不起，他特想驕傲。在摔下去的那一刻，他聽到了林月的驚叫，他確定是林月，他希望是林月。他聽到她在擔心他，他不能讓她擔心，不能讓她失望。向陽突然又有了拼搏的勁頭，迅速站了起來，堅定地對自己說，向陽，你在林月心中是最棒的，這就夠了。他在心裏暗暗給自己鼓勁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，“啪”，橫桿再次落地，他的競爭對手也摔了下來，大概是被剛才林月的驚叫嚇壞了。這下好了，兩人打了個平手。
裁判果斷地當場決定：“再比一輪。”開始，助跑，加速，起跳，騰空而起，過桿，場地上又一次響起熱烈的掌聲，向陽穩穩地落在墊子上，他成功了！林月的手心都出了汗，她激動地望著向陽，眼裏盛滿了熱淚。感情是如此捉摸不透的東西，讓人又是哭又是笑，喜怒哀樂都在臉上，愛是藏不住的。最後，向陽終於奪得高三男子背越式跳高決賽第一名，他如釋重負，興奮地朝林月擺擺手。林月也遠遠地舉起大拇指對他點讚，兩人默默對視著，彼此笑得很燦爛。
林月和向陽在賽場上甜蜜默契的交流，被站在人群中的李華看得一清二楚，他現在真的確定了那天林月找的不是自己，而是向陽。難怪向陽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收到來信，高一高二兩年加起來似乎也才一兩封。肯定是她寫給他的，李華深深地盯著林月，眼裏燃燒著憤怒嫉妒的火焰，全身血管驟然暴脹起來，他蹙緊了兩道劍眉，咬著牙緊閉著嘴唇，兩手情不自禁捏緊了拳頭。
這天晚上，第一節夜自修鈴聲響後，教室裏依然鬧哄哄的，同學們都在談論著白天運動會的事情。林月的同桌蕭明明是班上的活躍分子，進了教室後，一直喋喋不休地跟前面的兩位女生趙萍和韓香講空話。從白天賽場上的事情到初中部某個女生如何瘋狂地追他，吹得天花爛墜，就差敲鑼打鼓了。趙萍和韓香被他逗得笑個不停。今晚，前面幾排的同學好像也很興奮，“哇啦哇啦”正講在興頭上。大家七嘴八舌的，越聊越起勁，整個教室在鈴聲過後的10分鐘內還是靜不下來，似乎都忘了學習。
林月是個安靜的女孩，她倒可以靜下心來學習，就是同桌蕭明明有點煩，吹牛也就算了，還時不時擺弄手勢，翹著二郎腿一抖一抖的，弄得桌子也無法平靜了，跟著他的腿抖動著，影響了林月寫字。林月實在無法忍受了，她板起臉轉頭對蕭明明說：“餵，請你安靜點，不要老是越界好嗎？影響我寫字了。”說完，沒等蕭明明回答，就拿起筆在桌子上劃了一條直直的“三八線”。蕭明明正講得眉飛色舞，全情投入，他轉過頭來看到林月那張美麗又生氣的臉，楞了一下，下意識地縮回了越界的手臂，輕輕地說了聲：“抱歉，知道了。”
蕭明明正欲繼續演講，發現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。不對，他偷偷地朝後窗外望了望，發現班主任不知什麽時候已悄悄地站在窗外的走廊上，靜靜地觀察著教室裏的一舉一動。“怎麽像鬼似的，不聲不響的，嚇死我了。”蕭明明嘴裏嘟囔著，手上卻攤開了書，裝模作樣地做起作業來。林月也覺得奇怪，旁邊的調皮鬼怎麽忽然認真起來了。她擡起頭朝前看了一眼，發現班主任已站在講臺旁，正臉色鐵青地掃視著全班。她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，心裏覺得好笑，大家讀書大概都是為老師讀的，上個夜自修非待老師親自壓陣。班主任默默地註視著大家，沒有說一句話，嚴肅的眼神裏分明寫著“生氣”兩個字。他在教室裏靜靜地走了幾圈，然後又不知不覺走了出去，悄無聲息的。
大家默默地做著作業，5分鐘，10分鐘，20分鐘，教室裏又竊竊私語起來，有借筆的，問題目的，打噴嚏的，咳嗽的，但沒有之前的鬧哄哄，一切都用低分貝交流著。蕭明明又熬不住了，麻油屁股坐不住冷板凳，講幾句話也是好的。可是沒人跟他講，他無聊地瞥了一眼窗外，發現後窗外又站著個人，他定睛一看，原來班主任還站在那裏。他不禁暗自慶幸，幸虧沒人跟他講空話，否則準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裏去了。“餵，借一下你那本幾何參考書？”林月忽然對蕭明明低聲地說。“OK，你自己拿好了。”蕭明明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，竟然冒出個英語單詞，雖然他在英語課上每每騰雲駕霧，爛醉如泥似的。“你幫我拿，我可不想越過‘三八線’。”“哦。”蕭明明乖乖地雙手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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